阳光照到怒江畔
——记察瓦龙地区军民喜庆“十七条协议”的签订
申竹林苏国柱
年10月底，14军42师团1营及部分团机关工作人员参加昌都战役后，移师桑昂曲宗（察隅县）察瓦龙区休整待命。
察瓦龙区与康（西康）、滇两省相邻，离42师师部所在地（云南省丽江县）约有半月路程。其东北面横亘着海拔多米的梅里雪山，西南边靠近怒江，两岸悬崖绝壁，江上无桥，靠竹溜索横渡。跨过怒江又横亘着海拔多米的牛拉雪山和祖秀拉、日秀拉雪山。每年11月至次年的6月为封山期，别说是人，连飞禽走兽亦难通行。驻在这里的指战员们，一年只能收到一次家信，看不到报纸。对于指战员们来说，军邮员的到来是一件极为重大的事，每次运来的报刊就有十几麻袋，信件七八包，此时战士们高兴地戏称：报刊“大会餐”、家信“打牙祭”。倘若部队没有那部从国民党军队中缴获的收音机，连中央的声音都听不到，真有点像“桃花源”中的人了。
提起那部收音机，既使人爱，又惹人烦，更令人累。因它能收到中央广播电台的节目，大家把其当“宝贝”，爱不释手。可它又不争气，不仅要架起高高的天线，而且还要给它接上一对甲电池、两个乙电池，才能收到新闻，声音时大时小，有时成了哑吧，惹人心烦。收音机体积笨重，行军时，用马驮运怕其摔坏，只好让人背，累得战士直不起腰。由于电池短缺，每天只能打开收音机听听晚上中央广播电台的《新闻联播》，纵然如此，那时也算是最高的文化享受了。
年5月27日晚上8时，团长高建兴、政治处副主任王杰敏等团营干部与往常一样，坐在收音机旁听《新闻联播》。当播音员播出《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》在北京签订的消息时，大家心情激动，兴奋不已。《新闻联播》结束后，大家仍不愿意离开，坐在收音机旁，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开了。有的说：“和平解放北平，和平解放云南，现在又和平解放西藏，党中央、毛主席真英明、伟大。这对全国、全西藏人民都有好处”。有的说：“和平解放西藏了，我们又要开始新的进军啊！”这时，王杰敏副主任以总结的口吻说道：“《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》的签订，使得英、美帝主义妄图分裂西藏，阻挠祖国统一的阴谋宣告破产；受尽了帝国主义、封建势力摧残的广大西藏人民从此获得新生，党中央、毛主席这一英明决策，我们坚决拥护，认真执行。”
话音刚落，高建兴团长就接着说：“刚才，王副主任讲得很好。我们要认真贯彻落实《协议》，首先要大力宣传，做到人人皆知、家喻户晓。”他转过头对王副主任说：“老王，今晚，你组织宣传干事、翻译人员、刻印员，边抄录新华社播发的《协议》全文，边进行翻译，边刻蜡版、油印，争取明天早晨8时前，藏、汉两种文字的《协议》都能印出来，发到连队各班和察瓦龙区附近村庄的上层人士、头人及村民。明天，部队就开始学习讨论。29日上午10时，召开察瓦龙地区军民大会，庆祝《协议》的签订。为了增加声势，应拟些标语口号发下去，广泛进行张贴。”说到这里，他停顿一会儿，又以征求意见的口气说：“大家如果没有意见！就这样办。”
王副主任按高团长的指示，当晚就进行了布置。
5月27日，扎那村的夜晚，天高云淡，群星闪烁，一切都在静寂之中，唯有团部办公室油灯通明，宣传干事敖卓柱在收音机旁抄录新华社电讯，翻译人员杨逸天、和光斗等在翻译《协议》，刻印员薛际卿在刻蜡版，犹如一条生产作业流水线在运作。王副主任也未睡觉，陪着大家熬夜，时而看看翻译的速度，时而看看刻蜡版的进展情况。看着这些年轻人干劲十足，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。时过午夜，他喊醒小伙房炊事员李老头（大名叫全贵，年仅40岁，满嘴胡须，故有此爱称）给大家做夜餐。约半个小时，端来了一盆面块，笑着说：“同志们辛苦大大的有，煮点面块慰劳慰劳大家！”逗得大家捧腹大笑。王副主任对大家的关怀，更激励了大家的工作热情，经过全体工作人员一夜的辛苦劳作，翌日8时，藏、汉两文的《协议》都印出了，及时发给了干部、战士以及附近的上层人士、头人和藏胞群众。和平解放西藏的消息，宛如一股春风吹遍了怒江畔！
5月29日清晨，察瓦龙地区天气晴朗，万里无云，艳阳高照。扎那村（团部所在地）的平坝上，搭起了一个主席台。台上挂着一幅会标：“热烈庆祝《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》签订大会”。主席台两边挂着：“中国共产党万岁！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岁！”的标语。10时左右，驻军扛着标语，喊着口号步入场内，当地藏族群众也身着节日的盛装，载歌载舞涌入会场。
大会由高团长主持，王副主任宣读《协议》，民族工作队队长和光斗担任藏语翻译。当高团长宣布庆祝大会开始时，会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。“中国共产党万岁！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岁！”的口号声此起彼伏。《协议》宣读完后，瓦堡村开明人士阿比代表上层人士讲了话，他说：“和平解放西藏十七条协议，是代表西藏人民共同的愿望，我们坚决拥护，坚决执行。”门工村进步头人南加高兴地说：“这个《协议》好得很。它使西藏人民走上了解放的道路。”他说到这里，举着双手比划着说：“我双手拥护！”台下的群众又热烈鼓掌。藏族群众用藏语喊着：“我们坚决拥护《协议》！毛主席万岁！”
最后，高团长作了总结讲话：“《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》的签订，是全国各族人民在中国共产党、毛主席的领导下，所取得的反帝、反封建的又一伟大胜利，是新中国民族政策的伟大成功，是全国各族人民的共同愿望。从此西藏人民翻身解放了。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坚决拥护《协议》，认真执行《协议》，与西藏人民团结起来，在和平解放西藏《十七条协议》的精神指引下，恪尽职守，艰苦奋斗，逐渐改变西藏贫穷落后的面貌，使藏族同胞的生活得到改善。”高团长讲话一结束，场下的掌声经久不息。下午，军民举行了庆祝联欢会。藏族青年男女时而跳“热巴”舞，时而跳“锅庄”舞。老年藏族男女则跳起“弦子”舞，边跳边唱：“共产党像太阳哟，照到那里那里亮哟！毛主席啊！是颗北斗星哟，带领藏族人民求解放哟！……”我们部队因时间紧，没有排练出新节目，还是合唱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》、《解放军进行曲》和《解放区的天》等几首老歌，虽是老歌，都很受藏族群众欢迎。当“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，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……”的歌声响起时，群众雀跃，军民融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。
察瓦龙地区是老解放区，年10月初，42师团从云南进军西藏，参加昌都战役时就路过这里。昌都战役结束后，又回师此地，与藏胞相处已大半年。部队处处为群众着想，为群众办实事的模范行动，同三大领主剥削、压迫群众的恶劣行径形成了鲜明的对照。路遥知马力，日久见人心。广大藏族人民亲身体验到毛主席、共产党才是他们的救星，解放军才是自己的亲人，所以，这里的藏族群众对《协议》更感亲切，坚决拥护。
为做到《协议》家喻户晓，人人皆知，部队派出10多个群众工作组深入到各村庄、牧场宣传《协议》。很快，《协议》如同一轮初升的红日，照遍怒江两岸，辐射着桑昂曲宗（察隅县）……不久，察隅、竹瓦根等地的藏族群众派出以扎西为代表的7人代表团来到察瓦龙区，请求解放军尽快派出部队进驻察隅。这时，西南军区亦命令驻察瓦龙区的团1营及部分机关工作人员进军察隅，保卫边防。
7月初，根据藏族群众的请求，经上级批准，团里决定派1营副教导员张达德率领1连1排先行进驻竹瓦根，做好大部队挺进察隅的接应工作。
8月22日，团长高建兴率领1营、部分机关工作人员，民族工作队等约人，从扎那村出发，浩浩荡荡地向察隅进军，执行协议，进驻祖国边防。10月1日，部队把红旗插在察隅边防。从此五星红旗在察隅边防上空迎风飘扬！
（注：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）
作者简介：
申竹林现年91岁，50年进藏，在藏工作近30年，参加昌都战役、平叛改革、守卫边防、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中任昌都军分区加强营（10多个连队）政委党委书记，参加瓦弄作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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