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很无聊,我们学校在昌都俄洛桥,昌都被称为藏东明珠。学校门口一条街米长,十分钟就逛完了,然后只有回学校呆着,打个篮球或者羽毛球。我和刚同是援藏老师,那是96年我们刚进藏不久,学校认识的朋友也不多,便约起进山捡菌子。
一个人走在森林里,比较危险虽然我们来自农村,听父母讲过关于森林蘑菇的一些常识,太鲜艳的蘑菇不能吃,但是我们还是有些不放心,特地去找范阿姨问了哪些蘑菇可以捡。范阿姨经常去山里捡蘑菇,她是学校的热心人,60多岁,是丁校长的老婆,许多菌子她都叫得出名。我和刚决定只捡两种菌子,而且还拿了样品一起——刷把菌和三把菇。临出门,范阿姨一个劲叮嘱我们,两个人要一起脚跟脚,莫跟丢。
原始森林的山脚下我们带了些食物和水,范阿姨给我们借了两个背篓,我们一大早就出发。看着那片茂密森林挺近的,结果走过去森林又往前退,远着呢。快到中午时,我们终于来到山脚下,路几乎没有了,树越来越高大,林子越来越密。
我们到底还是出事了,我和刚因为捡得兴奋,那两种蘑菇就是多,背篓里越装越多,一转身,我再也找不到刚了,喊也喊不答应,这深山密林里,通讯工具不可能有用,没有一丝信号。看情形,我们已经进入山里很远了。
俄洛桥春天来了我没有慌,停了一会,也不见刚的动静和声音。不知不觉,天也暗下来了,我知道,可能要下雨,而且离天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。等不是办法,必须尽快往山下走。我依稀记得来时的路,便慢慢往回走,走几步路,我便掰根灌木插在地上。我是在电视里看的,给朋友留路标。
肚子又饿,背上菌子越发沉重,又担心刚子,西藏的森林里温度低我都出汗,其实是害怕了。
不知道怎么走时,我又仔细辨别一下山势,反正往下坡走,走出森林看见河就能回家。一会又下起了雨,西藏雨说来就来,而且很大,打得身上疼,衣服都湿透了,还得走,因为呆在森林里,尤其一个人,那是很危险的。鞋子里进了水,踩着啪啪作响,总害怕这个声音干扰了刚子对我的召唤,走得很别扭,总想压住那个响声。树越发矮小起来,我知道我快走到森林边缘了,不时回头看看,刚呢,在哪?
蘑菇也称菌子,不能误食一只大鸟突然蹦过来,吓得我又出一把汗,还好不是凶猛野兽。雨小了,我来到一个悬崖边,悬崖外远处就是河。高兴,终于走出树林,又晓得,路走错了,没有找到来时路。虽然疲惫,虽然有点危险,必须从悬崖那下去,倒回山里再找路根本不可能。
农村娃,倒也会爬悬崖,况且悬崖不是很陡峭,只是背着背篓,抓藤蔓更吃力。退着,手也弄出血了,汗流了一身,我终于下到平坦的地方,而且外面不远还有庄稼地。我肯定安全了,问题是刚在哪,他下山来没有。
顺着庄稼地,我往河水流的方向走,因为我们学校在那个方向。又走了一个小时左右,隐约可见学校那个村子时,我的前面出现一个黑影,我知道那一定是刚,我们相互挥着手,快速靠近。
山那边还是山原来刚和我走散,他也着急,他使劲往下山方向走去。他也用他手中的刀一路砍着记号,走了一阵,他发现了我的路标,他很高兴,知道我安全着而且在往回走,但是他知道我走偏了,他一边划记号一边希望我转回来走来时路。没想到啊,两人还是碰面了,天快黑时,我们一起走回了学校。
那次以后,我们都有几分后怕,捡来的蘑菇晒干还带了些回内地,没有再去捡蘑菇,我和刚成了要好的朋友,至今经常联系。